在大地名山之间,上帝命真人治之,其间多得道之所,而没有巫灵、鬼神、仙道,就没有相应的民节民俗,也就没有中国的文明。文字的起源与天文历算的发明,是文明的要素,是代际的职责。始于三代,有祭祀、盟誓、祝史、预卜、医疗、占梦、禳灾诸种,鹤骨、击鼓和歌咏的巴渝舞,由武王、汉武所用见功。在诸名山之中,鼓乐歌舞是持守的灵魂,和现实世界中对一切疑难的解答。很多后世分化岀来的科学,如天文、历算、医学、法律、农技、哲学、历史,以及文学和艺术的形式,包括诗词、歌赋、音乐、舞蹈、绘画、神话传说等,都是由巫觋所掌握。直至今日,其影响深入到各个领域。像华夏对未知的封印。
处云台山、伏龙河之间,乃上天遣群仙之治所。旧谓鹿祥瑞。卫叔卿见汉武帝,一派仙人风流。乘浮云,驾白鹿,集于殿前。东汉《张公神碑歌》:骖白鹿兮从仙僮,游北岳兮与天通。神仙传摹写超凡者驾驭三鹿仙车巡游仙山,所见类似月晖之围,白银琉璃水精映其内,城郭人民与日宫同有七宝骞林。祖天师张道陵在云台治,以余丹及剑印授二弟子:吾遇太上亲传至道,此文总领三五步罡,正一枢安,世世一子绍我之位。后,同千乘万骑,于云台山白日上升(《崆峒问答》第四问)。千乘万骑,在空在陆,而鹤鹿逢其会,良好的植被和生态环境的改善,映证了人天应感的必要,和道法自然的必须。像六朝的山水和地理,与人的亲和同体。云台山多有与鹤相关的遗址,如驾鹤台、望鹤谷、归鹤轩等。特别西向剑阁鹤鸣山、鹤鸣观,一路都有与鹤相关的地名。鹤鸣九皋,声闻于野、于天。西汉《列仙传》:王子乔游于伊洛之间,道士浮丘公接引嵩山。后乘白鹤停歇山头,数日远去。《谬谏》云:同音者相和兮,同类者相似。飞鸟号其群兮,鹿鸣求其友。故叩宫而宫应兮,弹角而角动。虎啸而谷风至兮,龙举而景云往。音声之相和兮,言物类之相感也。王逸说,同类者相似。抱朴子有入山思想,俗凡亦有小乱入城、大乱入乡,浩劫入野之谓。或赤马,或红羊,或兵燹,或瘟疫,然后可以活人,云台山顶为平台,丘状,类如山水图画和写图真形的昆仑玄圃增城之境。洞房之中自有黄阙紫户玄精之室,阆中灵山在唐朝赐封仙穴山,山有玉女房。心游太空,目击凝心,虚形内观。透过对洞天母题及风水宝地的建构,呈现人所向往的仙山乐土。构成六朝时期道教世界的基本场域,像宇宙在有无之中包围着山,拥有洞窟的山在有无之中包围着道士的身体,相互嵌套。即便天地翻覆,也都无所畏惧。
西观钟声东观应。明代任仪游云台观,有诗如是云。张华《博物志》卷十载,天河与海通,有浮槎去来,不失期。天上历法不与人间相同,文本如开天辟地的盘古、庄子的混沌、山海经的昆仑,是关于浑天说的隐喻。譬如人在舟而坐,舟行而人不觉。八月浮槎,天圆地动,周流运行。两汉时期的云台山是非常重要的。当然,前溯和后续都重要。道教显然把天地视为一个巨大的洞窟,分明就是浑天说的宇宙结构论。浑天说出现于西汉末年,超过了之前占支配地位的盖天说,为后世所信奉。三国时期,系师张鲁为阆中侯,然后道教北迁、南徙、东行,得以广泛流布。阆中落下闳参与创制的太初历(二十四节气纳入历法体系,亦即落下闳的首创),是一个在天学上的构成契机和在科技上的实现平台。秦及于三代的巴境,在华夏历史舞台上是很主角的一个定位。比如天文星象、二十八宿等知识,道教经典里在在皆是。人文源自天文,天文观照地理,地理连通风水、节候,及于人事。古天文台的高大就是圭字加上台子的象形,而登临观阙则是在师法自然和遵循天道中,诠释五千言道德真经。作为二十四治的都会之府,云台山确凿无疑是中国制度化道教的发源地。山高林密,羽流当居。重要道书秘藏于名山五岳的石室幽隐之地,混沌之中开启空洞,现经典,并形成天地日月。林泉高致语:大山堂堂为众山之主,所以分布以次冈阜林壑,为远近大小之宗主。其象若大君赫然当阳,而百辟奔走朝会,无偃蹇背却之势。大而无所包容,或二三里,或十数里,大者至百十里,非浅近可见,若在天外。云台山方圆雄阔,合闱而成太极貌,其灵在感通,其秘在法传,其为在赓续。
洞窟之所以在道教被另眼相看,是因为无边无际扩展开来的黑暗,是有无之道的体现。与世俗隔绝,充满原始灵气,是道士的修行场所。洞天如玄,元婴无尘,然后与天地通。了解山水真形,不拘泥于表象。真气贯注画意,访明师及问道,仰赖于以秘传为主的知识传承。武则天遣田道士往云台山举行国醮,而宋之问则以诗的形式加以记录。国醮,亦即投龙简,用于祭天、地、水。三官信仰,亦即三元,起于巴境、巴族、巴人。龙简,记世之功,告盟上真。龙乘云气,成体成章,驿传信命,通达玄灵。道者驭龙,人之乘马,往来仙凡。金龙驿骑,传诚达意,负简腾词,告盟三官,感通十极,上达天府。龙,是神人坐驾。巴人屈原:驷玉虬以乘鹥熙,朝发轫于苍梧兮。黄帝乘龙升仙:鼎既成,有龙垂胡下迎黄帝。黄帝上骑,群臣从上者七十余人。雷神洞道教造像,在云台山合于华胥伏羲和太极等人文因子,及宋朱熹曰:邵子发明先天图,图传自希夷。希夷又自有所传,盖方士技术,用以修炼。浑天说是对天体运转规律的朴素揭示,庄子及浮槎叙事提供的宇宙视角,对跨越时空界限的渴望优于科学教的角度。关于天地构造的思考,落下闳而至张衡,道之区别于信仰、哲学、宗教等后出语汇,具有极强的统摄力,是贯穿一切的。浑天说与同声相应、同类相求的叙事,在两汉时期的巴汉之境,其开启的密钥应该是被带走。因为云台山有希夷、葛翁迹,因为薛受时尝言,河洛之学,多在蜀汉间。伏羲六十四卦太极图,古六历之类的伏脉千里,其来有自。然则,体用本末,道贯枢机。
早上存思洞天,白天存思洞地,夜半存思洞渊。又。韩文公文起八代之衰,以道统为己任:非三代两汉之书不敢观,非圣人之志不敢存。云台山所在区域,亦即巴汉、巴賨、巴渝、巴蜀间,可谓开汉腹心。范目计定三秦,率七姓巴人,助刘兴汉,而两汉茫茫苍苍,雄浑朴茂。在武王之巴渝舞的间隙,观两汉则所见未必深微。上总三代,下开万流,大汉是长风万里,纵横天下:观其大、取其大。道,具有极强的统摄力。张华素博物,多载神异,而物类相感之说源起甚早,盛行则于汉。人天应感,一画开天,浑圆始终,往复循环。俗云,太阳底下并无新鲜事,一切的发生都是既往。大中见小,小中见大,虚中有实,实中有虚,而壶天不居,诚如不经。两汉就近于三代。取法乎上,复古原道。在云台山置身两汉,先秦、上古之学其实经过汉学整理。承而相继,汉唐时期的云台观、宋明时期的云台观。九宫八塔十一殿,写实云台山上的东观、中观和西观的宫观联片。巴汉之境的天学发达、道学创生,与落下闳的浑天思想,与庄子的混沌,与昆仑、槃瓠、盘古的揭示,类如龙泉、太阿化去。大道浑圆,大仪斡运,天迴地游。四气鳞次,寒暑环周。嘉陵江的三折、阆中山的四围绕城,灵山与云台观山门的直线相距。感应论的成立须以统一性为前提,而统一性的由来与宇宙观息息相关。也就是说,浑天说激发了对宇宙万物皆隶属同一整体的认识,整体中每一个部分的变化都将引起其他部分的回应。结论:种种关于同声相应、同类相求的叙事,很可能以此为基础。
我思一何笃,其愁如三春(徐干《答刘祯》)。献帝建安二十二年,是岁大疫(《后汉书》)。东汉近两百年,极为罕见的瘟疫时期,至赤壁之战,瘟疫令内外交困。之后,惨烈的瘟疫,民生多艰。曹植《说疫气》载:建安年间,家家有僵尸之痛,室室有号泣之哀。或阖门而殪,或覆族而丧,或以为疫者鬼神所作。期间,建安七子死五。从三代说起,从时间和天象、道学说起,从头说到尾就是谈文明。三代肇造,汉代大成。云台山有太极阴阳内外八卦地形地貌、有雷神、华胥、伏羲,有行于世间的生死、安然、坦然在汉瓦当墓冢和生死观念。西汉有天文学启发科技创想而对浑天宇宙观的确立,东汉直击大道层面而有关乎人本身的道学世出,两汉时期的云台山有一个缩影隐匿在知道者的知里,但道大不言,往往更多付与强名之曰。古称阆水、渝水、潜水、漾水、西汉水的嘉陵江,源出陕西凤县东北嘉陵谷,西南略阳北纳西汉水,广元昭化纳白龙江,南流经苍溪、阆中、南部等,于合川汇渠江、涪江,至重庆入长江。昆仑之丘,其下有弱水之,渊环之(《史记·大宛列传》),鱼车出行,乘鲤而跃(《列仙传·琴高》)。愿逐琴高戏,乘鱼入浪中(《文苑英华》)、守死待鹤来,皆道乘鱼去(《全唐诗》)。汉末,祖天师张道陵在巴汉、巴賨、巴渝、巴蜀演道行法,传播五斗米道,是中国道教史上的标志性事件,但其生平事迹介于历史记载与神话传说的交织。史籍中是历史人物,道书及民间传说中则颇具异能和神异色彩。以云台山文化为视角,在历史与神话的双重叙事出发进行考察,可见其与东部地区传播的黄老道及神仙信仰关系。从五斗米道而正一盟威之道而正一天师道,巴汉、巴賨、巴渝、巴蜀地区,固非宗教以名,果为道教制度发源。
天地生长,如人欲活,何为自恣,延及后生,有知之人,可无所犯禁(《太平经》)。仙人的世界由天上、洞天和地下组成,分别为天仙、地仙和地下主,各处草木山石是自然资源,不可践踏,据为一己。诫告法象。在地下,地脉纵横交错,各洞天彼此连接,像地下王国。巴汉、巴賨、巴渝、巴蜀间,万山石室中隐书秘文,正合云台山石室刊山,传华胥为天帝藏书处:嫏嬛福地图书管理。道藏载,立三百善功,可得存为地仙,居五岳洞府之中,有天、地、水助益生态洞天,乃如祖天师张道陵教吐纳清和之法,修行千日,能内见五藏,外集外神。行三步九迹,交乾履斗,随罡所指,以摄精邪,战六天魔鬼,夺二十四治,改为福庭,名之化宇。须知,泉者地之血,石者地之骨;良土者地之肉;地者万物之母。妄穿凿其母而求其生,其母病之(《太平经》)。道法自然,和合共生。一度瘟疫流行的东汉年间,强针对性地纳入了道德关怀,在最高层次上延长和扩展生存及价值,而人文情怀在与当代环境伦理的互动中,弥足珍贵的根柢性文化价值再现和重现当下现实世界。黄麟羽帔、绛履、玄冠、鹤氅之服,道士之志。录《酉阳杂俎卷二·玉格》:八十一戒千二百善入洞天,二百三十戒二千善登山上灵宫,万善升玉清。然而,(《作为共同幻想的洞天福地》三浦国雄)现实的洞窟成为圣地,许多道观在此修造起来(当然也有在此之前就已经修建的道观),由于现实化和特定化,使洞天仅仅是洞窟,内部耀眼的日月失去了光芒。北宋政和六年(下令天下的洞天福地修建道观,塑造圣像(《宋史纪事本末》卷51),这是世俗化过程的证据。随着时代往后迁移,洞天福地或成为历史悠久的大洞窟和文人墨客清游之地的代名词,或仅仅在庭园大假山中的人工洞窟中留下痕迹。
东汉壶公事(《后汉书.方术传下.费长房》,亦即壶天世界。传施存有壶,中有天地日月,号为壶公。既为云台治,当在仙苑阆中,或半城民居半城道的苍溪。据称,祖天师张道陵在天目山讲学,从学者千余人,讲诵之堂在临安神仙观,余杭通仙观。阆中古城对岸,人谓浙江山水状。祖天师籍里沛之丰邑,降生于吴之天目,而阆中亦有彭城,亦有天目山、天目观,杜光庭有诗咏此,另有文成山传为当年授兵符处。祖天师张道陵在巴汉、巴賨、巴渝、巴蜀地区创教是重点,第四代天师张盛始至中原及东部滨海地区,继续以符水念咒的方法为人治病,故有正一盟威之道扎根士族和民间。是以真人处天处山处人,入无间以黍米容蓬菜山,包括六合,天地不能载。像祖天师张道陵居门前水池,常乘舟相戏,而诸道士宾客,往来盈庭巷。座上常有一陵,与宾客对谈,共食饮,而真陵故在池中(《太平广记》)。像天上、洞天和身体之间的自由往来,并非想象而是在存思中,确凿的另一个现实。像超越主观与客观、梦与现实的庄子之蝶。云台山后山,洞天如窍,比克莱因瓶更不可思议的空间。西汉蜀中先圣落下闳的浑天思想,东汉祖天师的道教信仰,两汉时期对宇宙的认识之于云台山,像宇宙和身体之间贯穿的洞窟意象。可以再进一步,三者之间的彼此无碍转换在道士的存想,而宇宙、洞窟、身体场域的消失,是出入洞天的玄真。据说,有志于大修验道士者拿着入山符遍历巡视修验道场,当世亦有,虽则少之又少,但置身于癸卯伊始的我要明确地指出,用一生巡历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和炼丹名山的道士,有很多连洞天福地在哪里都不知道。
十二愿:一愿风调雨顺。二愿五谷丰登。三愿明皇万岁。四愿国土清平。五愿民安物丰。六愿福寿康宁。七愿灾消祸散。八愿水火无侵。九愿聪明智慧。十愿学道成真。十一愿诸神拥护。十二愿亡者超升。一切飞禽走兽,一切蝼蚁蛇虫。一切冤家债主。一切男女孤魂。四生六道。一切寒林。闻经听法。早得超升。